我永远忘不了他这张脸。大脑袋配一张胖乎乎的脸，说不上丑，但让我看了恶心。

这家伙姓罗，是一个研究血液什么的机构主任，我曾被他抓去绑在铁椅子上，差点成为抽血研究的对象。他的团伙人多势众，当时牡丹姐为了保护我，被他们的电击枪击昏，此后我再没见过她。我一直躲着他们，想不到在这儿又遇上了。

他和太阳花公司原来是一伙的？这么晚还出现在这幢楼里，说明不是一般的关系。

我装作和老头一起整理垃圾袋，他视而不见，从一旁匆匆过去，走向电梯。我磨蹭着，一边注意他去的楼层。

数字跳到“15”停了下来。

我悄悄问十五层住着什么人，老头把声音压低得几乎听不见：“大老板。”

他们果然是一窝的。牡丹姐教过我的成语有个“蛇鼠一窝”，当时她说，像蛇一样毒的人叫奸商，像鼠一样坏的人叫贪官，这两种人最喜欢窝在一起，坏坏联合，害死人不偿命。眼下的罗主任和大老板，肯定也是一窝臭味相投的坏东西。

可我还不能露出厌恶的样子，反而要搞出一点惊喜的表情给老头看。

“那我们也悄悄跟上去看看？”

自己崇拜的人被另一个人崇拜，两人的距离当然会更近。老头露出牙齿笑了笑，低声道：“悄悄的干活，打枪的不要。”

很多人搞笑时喜欢学日本腔，这老头也不例外。我没见过日本人，只听小妖姐她们讲过，偶尔也有日本客人去夜来香寻乐子，那时服务生会怪叫“鬼子来啦”。他们出手大方，但小姐大都不敢去坐台，怕回来后被其他客人骂。

小妖姐第一个不肯去，说坚决抵制日货。即使客人点名要她，她也对公关经理挥挥手说日元不值钱，没兴趣，等人转身走开时还举起拳头喊“打倒日本鬼子！”惹大家笑得不行。

一转眼，小妖姐过世三个月了，我该去墓地看她，又怕那边有恶人的眼线。我还想去她的老家看看，如果找得到她的家人，告知小妖葬的地方，并为他们做些什么。

自从她出事后，我时不时想起，可与她表弟帅狗通电话时却不敢提。还是等到完成羊老仙的事再说，免得又生变故。

我们丢下垃圾袋，蹬着楼梯辗转向上，到十五楼后蹑手蹑脚过去打开门。让人意想不到的是，两道雪亮的光柱当头射来，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我和老头都愣在原地。

“这么晚了上来干嘛？赵老头子，你忘了公司的规定么！”一个声音从高处传来。我瞥了一眼，是个非常魁梧的家伙。

“嗳，今天忙不过来，有些迟了，咳咳，这就走，这就走。”老头弓着腰，脸看着地面说道。我也学他的姿势，把头埋得低低的，两人拖着门口的袋子往楼下走去。

“这家伙老糊涂了……”那几个人在后面嘀咕，手电光一直照着我们直到拐弯为止。

晚上还守得这么严，肯定有名堂，但今天不能再继续，那些守卫没怀疑到我已经算幸运了。下去经过九层的时候，我让老头等一下，又推门进了走廊，在那个房间前停下。

我闭上眼睛深深吸气，啊，正是那个特殊哑铃的气息，我还是赶紧通知童队长，看警察有没有对付他们的好办法。

离开大楼时，我向赵老头表示感谢。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次不巧，没能让我实现愿望，下次有机会再试试，还声明他年纪虽然大了，但理解年轻人喜欢追星。

我把口袋里那包烟塞给他，说声“下次再来看你”，沿着大楼的阴影快速越过停车场走到街上。

童队长的声音总是那么沉稳，即使说到失去我的联系后他很着急。我粗粗讲了在太阳花总部中蛇毒的事，然后告诉他哑铃可能藏在这个海滨城市的公司大楼的几号房间。

童队长连声说好，接着却有些沉重地补充，太阳花公司已有所察觉，通过某些部门给他们施加了压力，所以现在不方便派人监视它了，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更不可能进去搜查。不过他想了对策，打算再找突破口，另外和师傅师兄商量过了，必要时请他们出手帮助。

白胡子老头和林师傅，好多年前我就见过的两位高人，正是童队长的师傅师兄。有他们参与，我心里踏实多了。

记得白胡子老头对龙吟玦非常熟悉也很感兴趣，我又把听到哨声的事跟童队长一提，他立即说：“这下师傅非出手不可，他对龙吟玦念念不忘，我去一次他就提一次！”

现在我才知道，白胡子老头姓田，武道中人称“田三丰”，形容他是隐世的高人。没想到的是，第二天给童队长打电话时，他说师傅师兄已经出发了，让我直接去他们住的宾馆等候。

吃过午饭没多久，两人到了，我离着老远就一眼认出他们，他们看着我却显得陌生。

林师傅还是络腮胡加黑镜框，只比以前胖了一点。白胡子老头田三丰，也就是林师傅和童队长的师傅，和记忆中的样子几乎分毫不差，如果一定要说出区别，可能那一把胡子略微长了一点，花白转为雪白了。

进房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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