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春风轻拂杨柳腰，山花烂漫笑，江南风光无限好，……”景元三十年，西韩国境内，去往江南的山间路上踱来一匹马，马上的人晃晃悠悠，左手提着一壶酒，右手勒着马缰，头带纶巾，身着素袍，怀内露出半壁折扇，见此人面若冠玉，目若朗星，约十六、七岁的模样，端的是俊雅出众，一表人才，“可惜呀！”他叹了口气，轻吟道：“今朝只是近黄昏！”

此时，山路上仰面来了一顶雕花轿，四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扛着轿杆步履如飞，眨眼间就到了跟前，一阵风吹过，轿帘翻转，露出一张似喜似嗔少女的容颜。马上的少年乜斜着眼瞥过去，与八角形的轿盖擦肩而过。

“……烟花巷陌，依约丹青屏障，幸有意中人堪寻访……”那少年诗兴愈浓，似有意似无意的诗中便有了调侃的味道。

抬轿的老者步履一缓，眼中露出凶光，只听得轿中银铃般的声音道：“铜老，他诵的是前朝‘白衣卿相’的诗词，并非有意冒犯，想来是一个不得志的秀才罢了！”

那位被称做“铜老”的老者很恭敬地应了声“是”，四个人，一顶轿，转瞬如风般消失在少年的视野里。他眯着醉眼，喃喃道：“好快啊！想不到我李少华满腹经纶，却一次京试败北，怎么去见师父？都自己是偷跑出来的，若被师父他老人家抓回去，少不得要有一顿苦头吃……”他挠了挠前额的碎发，郁闷至极地信马而行。

山间的道路愈发的陡峭，少年壶中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，且又吟诵道：“……青春都一饷，忍把浮名，换作浅斟低唱。”

“赵客缦胡缨，吴钩霜雪明。银鞍照白马，飒沓如流星。……哥，做人呢要洒脱一些，既然不在乎虚名，何不快意江湖行！”这话的人是一个樵子，约莫三、四十岁的年纪，肩担百十斤柴，粗布麻衣，腰间捌着一把缺齿大斧。他从山坳处转出来，冲着马上的少年仰头笑了笑。

少年跃下马来，道：“隐隐于野，大隐隐于市，我这可不是见到高人了？”

樵子笑道：“哥笑了，在下高孟德，却不是什么高人！只是一个打猎卖柴的鲁莽人。”

“哦，高兄，你看这天也快黑了，蛇虫虎豹也快出来了，弟我初来乍到，人生地不熟的，不晓得山中可有庙宇容我寄宿一晚，明日好有精神再赶路啊？”少年得甚是诚恳。

“没有。”樵子答得很是干脆。

少年皱眉，上马欲继续前行。

樵子急了，扯住那马的缰绳道：“我劝你还是速速回转，这片山林夜晚是走不得的！”

“怎的走不得？”少年不悦道：“你拦在我前面莫非要打劫我不成？”

樵子哭笑不得，道：“这位哥，我是一片好心，你讲点理行不？”

少年也是气了，驾着马儿就要强行冲过去，然而那樵子便如一尊金刚般无法撼动，马疲力竭，扬起后蹄竟是把少年甩了下去，少年恐慌的一阵乱喊乱叫道：“来人啊，打劫了，杀人了，救命啊……”

樵夫松开了马，马受惊的自顾自的跑没了影。少年颤抖着手捶胸顿足道：“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”他饮尽了最后一滴酒，将酒葫芦抛下断崖。翻了个白眼就歪倒在了地上。

这是什么情况？憨厚的樵子张开蒲扇大的手看了看，他只是控制住了那匹马，也没对这子怎么样啊，他怎就倒了呢？哎，我这力道啊还是不能做到收发自若么？我这脾气多年来修身养性还是改不过来呀！

他扛起了少年，一只手举着扁担，面不红气不喘的奔下山去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“秀秀，娘子，快来帮帮忙——”樵子老远便扯着嗓子喊。

一个穿着碎花裳子，头扎素帕、面容娟秀的中年妇人打开门，迎了出来。

“孟德，你怎么把外人带回来了？”叫秀秀的妇人眼现惊疑。

“不用担心，他只是个读书人，我都没碰他，他就晕了！”樵子大大咧咧地道。

“谁叫你带外人回来的！”屋内走出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妪，一手拄着拐杖，一手牵着一个六岁的孩童：“孟德啊，你怎就不听娘的话，我们避难在此，是不能让仇家知道的！”

“娘，你多虑了，他只是一个十七、八岁的少年，不可能会是仇家派来的。”樵子道：“那么多年了，都已经物是人非沧海桑田，我心中的恨意都已经淡了，更何况那个人！”

“闭嘴！”老妪异常的气愤，骂道：“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，忘了你妹子是怎么死的，忘了我眼睛是怎么瞎的？……晓星，带奶奶过去，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少年是什么来路？”

少年被放在了院内的一个躺椅上，老妪顺着他的头摸过去，摸到他的脸，忽然“咦”了一声，空洞的眼眶里竟也似有了一丝光彩，她又细细的摸着，从眉骨到鼻梁到嘴唇，少年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，樵子喜道：“你醒了！”

少年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老妪瘦若骷髅的一张脸，深陷的没有黑眼仁的白眼球，他“啊”了一声，灵巧的从椅背翻了出去，站定仍心有余悸地道：“什么鬼？我可没做过亏心事啊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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