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夕阳西落，暮色沉坠。

沈知离从客栈出来的时候，只带了贴身侍女蝶衣。

徒步走了半个时辰，停在城门外一座凉亭前，沈知离拢了拢衣袖，斜坐在凉亭中，蝶衣将抱来的酒坛放下便无声退了出去。

沈知离弯起一抹笑：“老头子，起来喝酒了。”

拍开酒坛上的封泥，沈知离取出两个酒杯，一杯自斟自饮，一杯斟满便洒落在凉亭地面。

不多时，已有几分醉意蔓延上来。

沈知离将最后一口酒咽下，扶着廊柱打了一个酒嗝，醉意熏染的眸子眯了眯，似想起什么，怅然道：“师父，那个人收到消息也差不多快回来了罢。他这些年在外面也混得不错，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……”

她按了按额：“这次想再骗他应该难度更高了罢……”

空旷的凉亭里除了风声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空寂回荡。

苏沉澈眨巴了两下眼睛。

她牵起嘴角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：“你养我不就是为了以后会有的那一天，我有什么可后悔的？”

苏沉澈认真道：“所以我会负责的。”

这么一想，好像已经过去很多年了。

忍着痛，不等对方反应，沈知离就抽出榻下的藏着的特制短弩，对准对方淡定道：“请问阁下劫财劫色？财超过五两就不要想了，色的话隔壁有个更好看的叫苏沉澈，好走不送。”

刚才梦到了什么呢。

银白月辉浸染，一池凄迷。

耳熟的温柔声音响起：“知离，吓到你了么？”

他苦着脸，一副无可奈何模样：“沈谷主，您就帮帮忙罢，主上如今真是什么也不记得，不止大小事务无法处理，万一被有心人拐走什么，只怕会更麻烦。”

淡淡月光透过窗棱印在他的脸上，的确是苏沉澈的面孔。

青荇苦逼道：“沈谷主当真不肯帮忙？”

门外汉沈知离自然是看不懂的，只瞧苏沉澈提着一根木棍舞得挺好看的，身上也半点看不出半月前血肉模糊的状态。

沈知离用手指勾起苏沉澈的下巴，语气轻佻道：“美人，我是来杀你的，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。”舔舔唇，“我看上你了。”

沈知离平静道：“不用担心，我觉得你主上就算失忆也只有拐人的份。”

沈知离：“……”

“好了。”沈知离抚额，“滚出去吧。”

下一瞬间画面跳转到了回春谷外，刻着三个偌大黑字的参天巨石上染满鲜血。

“不委屈。”她笑着摇头：“命是你给的，我这一身的医术也都是你教的，你养了我这么多年，我不过还你恩情又算得了什么。。”

苏沉澈用衣袖擦了擦沈知离的额头上的汗，温声道：“你做噩梦了，我很担心。”顿了顿，又道，“看你安稳睡着我才睡得着。”

等等……

夜里被梦惊醒，刚坐起身就看见一双目光灼灼的澄澈眼眸，在暗夜里更觉醒目。

男人忽然笑了，伸手远远描摹着花瓣的模样，像在抚摸自己心爱的恋人，神情温柔，音色温润：“我死了以后，回春谷就交给你了，好好帮我打理啊。”

“知离，答应我你后悔么？”男人的声音傲慢中带了一丝低哑。

推门而入，但见回廊曲折纵横，庭院幽深，举目远望，回廊尽头连接一水中楼阁，清泉细流自假山潺潺倾流，环楼阁回绕，泠泠水声悦耳动听，似绵延不绝，很有几分仙气袅袅的味道。

沈知离揉着后脑松了口气，随即更警惕向后挪了挪道，“你三更半夜跑我房间里做什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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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知离突然有个很不好的预感，她犹豫了一下，问：“在回春谷的时候你不会也是这样，半夜跑进我房间吧……”

待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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