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初朔州城一别后，我们一行人确也是风餐露宿平安无虞赶到了京城，只是未料到这地界远不像咱们老家那般光景。”见着温婉，珍娘头一句提的便是往事。

“顾家在咱们那儿许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，可与京城的本家相比，便是不进流的门户了。顾少爷自己尚且寄人篱下，看尽脸色，就更别提我们母子了。”往事一幕幕重现眼前，珍娘红了眼眶，当初是真难啊！

“顾家住不得，你兄长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要养活一大家子更是登天之难，我如何能厚着脸皮带着文礼拖逝世他们？”她安静的声调里压抑着滔天的海浪。

温婉无声将茶盏往她手边递了递，实在说不出一二安慰的话来。任何苦难，没有亲身经历过就往评说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。

“你也是为人母的，当能明确父母爱子之心，我不能让文礼毁在我手里，他还要光耀门楣，彰显门第！”

温婉了然：“所以，你设计了兵部尚书于大人，因他有勇有谋深受陛下赏识，更因他是满京城里最清廉刚正的武官。”

珍娘点头，嘲讽一笑：“他确实是个好人，不但批准与我分房而睡，更对我们母子照顾有加，又派人多方探寻洪川的消息，我心底确是感谢他的。”

温婉垂眸，吹温了茶盏送到嘴边：“你可知洪川他还活着？”

只是活得人不人鬼不鬼，多年来揽下了林家一切远赴异乡往返奔走的活计，逢过年歇业才回一趟京。

用了个笨方法想忘记他们母子，时间却在心底凿下了不能触碰的痛。

珍娘偏头看着温婉，眼里是无奈是委屈：“知，兵部尚书的院墙岂是那般好爬的？只是他不敢认我也不信我！”

呵，说到底还是他那可怜的自尊心作怪，不敢正大光明登府要人罢了。而她因他平安回来而欢呼雀跃的心也因他的曲解冷淡逐渐凉下往了。没了父亲，文礼不还是长成了文武双全的好儿郎？

“与你说这些，不是为我自己辩驳，我只想让你知道他是个好官更是位君子，实在没有半点对不住洪家的处所，只求你看在他一生为民的份儿上救他一救！大恩大德来世必做牛做马报答。”说着，珍娘面色苍白打着冷噤就要跪下。

温婉侧身不受，又让墨云捧了裘衣替她罩上，才思忖道：“你可知如今得陛下重视的几个从龙之臣都与于大人有过节，想要于大人的命？”

当初瓦剌进攻北京时，石亨等文武官员主意南迁，是于谦力排众议独挑大梁打退了瓦剌，也因此天子让这些主意南迁的老臣坐足了冷板凳。

珍娘自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妇人，闻言立即点了点头。

不止如此，当初陛下被俘被也先带着四处打秋风，是于谦紧闭城门一步不让，又主意远尊其为太上皇，另立新帝的。

如今陛下重登高位，又怎会体谅当初成王败寇，大明生逝世存亡之际的无奈之举？

“他匡扶社稷，一生清廉，家里一件值钱实物都没，他不该含冤而逝世的！我求你，救救他，求你！我知道你有那个本事，也只有你有那个本事！”御花园那日，她三言两语便除了盛极一时的唐贵妃。

这样的人，心中岂会没有谋算？

温婉被她磨得没方法，也确不想这个满心社稷的名臣留下“粉身碎骨浑不怕，要留清白在人间”这样的千古名句，只得答应晚上等林渊回来同他商量后再给她答复。

越日，林渊便打发方大山送了两个人往于府，连同二人的身契一并给了珍娘。这两人一个本名杭习文，一个本名杭学武。

又过得一月，林家风风火火替阿羡筹备春闱时，朝廷下旨判了兵部尚书于谦斩立决，当日罪臣于谦就被押解至午门斩首示众。

空缺出的兵部尚书一职暂由总兵夏言担负，而空缺出的二品总兵一职则由参将林和安走马上任。

也就是这一日，在陕西替林家大肆采办米粮的洪川不见了往向。

阿羡往岁秋闱落榜，本无资格参加这届春闱，但因林家是皇家关系户，倒也得了个圣上钦点的名号，在秋闱名单上有一席之地。

农历仲春初九这一日，温婉起了个大早，除了吩咐下人筹备蒲艾汤让阿羡沐浴更衣外，还亲身操刀在自家院里摆了供桌祭了牛羊三牲，又噼里啪啦放了一堆鞭炮。

要不是弯弯告诉她及第符，状元纸喝了轻易拉肚子，温婉也是想烧个十张八张让她大儿喝下的。

总之，测验总有一门分歧格的温婉，看待春闱的态度就是俩字儿，紧张！

“这是你大山叔亲身往鸿运楼抢的头一碗及第粥，儿子，都喝光一滴别剩下啊！”温婉撑着脑袋殷勤看着自个儿青葱一般的俊俏大儿，眨巴的大眼视线灼灼。

阿羡苦着脸在探照灯般的数道眼力下干掉了一海碗甜粥，又啃完了据说谁吃谁牛逼的两个及第桃。

再接过弯弯坏笑着端给他的及第汤时，阿羡已经撑得直打跌，然而他的心坎是麻痹的，甚至还有点逝世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。

等他带着左手提考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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