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琏在偏殿里面又等了约莫两刻钟时间, 这手边的茶水都添了一次了, 贾琰依旧不见人影。他不觉有些奇怪，忍不住走到门边往外面张看。不想，这一只脚才迈过门槛，外头一个小太监就急冲冲地跑来, 一到跟前, 那小太监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。

“国，国舅爷，陛下醒了。”

贾琏先是一愣，继而大惊。

他当然知道这小太监的意思。这个小太监如此惊恐，原因有且只有一个, 那就是, 太上皇回光返照了！

贾琏心痛巨震, 他就似乎是一只木偶一样，混混沌沌地被引领着，来到了宁寿宫正殿前的庭院里候着。
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 天子、皇后，并内阁的四位宰相都到了。大家都肃穆无声。天子也顾不上边上站着的贾琏, 直接就跨进了宁寿宫。

太上皇的寝殿就在西侧的三希堂, 天子进来的时候, 太上皇已经换好了衣服，正往那轮椅上挪。看见儿子进来了, 太上皇十分兴奋隧道：“灁儿, 你可来了, 我正跟你母后说，外面春光正好，要往园子里走走往。”

后面正静静地揉着眼睛的冯皇后一愣，天子早就欠身答道：“父皇，让儿臣伺候您往。”

“好，你来推轮椅。”

太上皇的干脆爽利，让天子着实愣了一下。由于他还记得，当初下面把轮椅做好的时候，太上皇还暴跳如雷，怒吼着自己不是废物，还砍了好几个奴才。再后来，他的父皇身材更加不好了，躺在病榻上昏睡的时候多，近两年，更是难得苏醒一回。可如今……

天子终于认识到，他的父亲老了。

天子会用老了一词来避讳，可皇后却直接在心里用了大限将至四个字。

皇后迅速地瞟了一眼贾琰，低下了头，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人看了个清明确楚。

宁寿宫的花园是不大，却异常精巧。宫里无论如何裁减，都不会减了宁寿宫的份例，因此，宁寿宫一年四季都是繁花似锦，到了春日里，愈甚。

由于太上皇之故，宁寿宫花园各处的小径都重新修缮过了，一色的青石板，展得极其平整，可以让太上皇的轮椅轻松地在花间穿行。

太上皇指着前方怒放的荼蘼道：“朕记得皇后的窗前就有这一树荼蘼，皇后在窗下写字的时候，这花瓣会飘落在纸上。”

贾琰道：“是啊，清凉殿的荼蘼是六宫里面开得最好的。”

“咦？难道不是开在你的窗前吗？”

贾琰道：“我又不是姐姐，爱好在窗下写字。比起在练字，我更爱好在御花园里逛，要不就是看话本游记之类的闲书。”

“想不到皇后还爱好看话本？朕记得皇后并不爱好听戏。”

“是不爱好啊。宫里的戏曲来来往往就那么几出，都是歌功颂德的玩意儿。外头的戏曲，都是一些无聊文人编出来的才子佳人，就跟我外家祖母当年说过的那样，”说着，贾琰就学气了贾母的口吻：：“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，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，最没趣儿。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，还说是佳人，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。开口都是书香门第，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，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。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，无所不晓，竟是个尽代佳人。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，不管是亲是友，便想起毕生大事来，父母也忘了，书礼也忘了，鬼不成鬼，贼不成贼，那一点儿是佳人？便是满腹文章，做出这些事来，也算不得是佳人了。比如男人满腹文章往作贼，难道那王法就说他是才子，就不进贼情一案不成？可知那编书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。再者，既说是世宦书香大家小姐都知礼读书，连夫人都知书识礼，便是告老还家，自然这样大家人口不少，奶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，怎么这些书上，凡有这样的事，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？你们白想想，那些人都是管什么的，可是前言不答后语？”

说得太上皇也笑了起来：“皇后还是老样子。一点都没变。皇儿，你不知道，当年你母后才十三四岁吧，有一次朕往访问国丈，顺便见了你母后，你知道你母后是怎么是怎么说的吗？”

天子道：“回父皇，儿臣不知。”

“你母后说，朕在宫里睡别的女人，她不管，但是，她的屋子，她自己要睡的，要朕别在她的屋子里宠幸别人。”

后面的皇后听说，都惊呆了。

她可是很明确的，当年贾琰吸收皇家礼聘的时候，预定的不过是六妃之一的淑妃之位，上面还有朱紫贵妃贵嫔三夫人压着，更别说，当时她还没有进宫呢！

贾琰道：“您怎么不说，我还说过，我不会把自己的姐姐妹妹先容给您。更不会把自己身边的丫头宫女塞给您呢？”

太上皇微微一笑，拉着贾琰的手，道：“是啊。朕就是中意你这一点。”

作为一国之君，即便很长一段时间手里没有什么权，可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，他身边也从来不缺女人，更不缺想往他身边塞女人的人。当年孟皇后就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，固然是由于孟皇后无子也坏了身子，可是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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