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四三章十三年恩怨化作一句遗言

“我在你家过的春节，你还记得吧。”

“啊？”我很惊讶，“什么春节你在我家过的？我都不知道，还记得个什么！”

“唉，”她叹息一声，“是今年春节，在你被刑拘的第二天，我去了你家，过了正月初五才回来！”

“你为什么去我家过春节？”

“真是死榆木疙瘩脑袋！这你还不明白。”她说，“我跟父母说，我是他们准儿媳妇，我喊他们公公婆婆！”

“你这是作什么妖？还喊公公婆婆。”我非常震惊，这是我第一次听说，父母来监狱看我的时候只字没提，这让我心情变得非常复杂。

我心里在想，难道这十三年，她真是的爱我，而不是害我！如果是真爱，这种爱的方式真够稀古怪、别出心裁！还在我和我父母都不知情的情况下，以儿媳妇的身份跑到我家过春节，这种反常的事情，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！难怪我一直恨她，看样子我父母也对她有很深的芥蒂，难以接受她，不然，他们不会不对我说这件事！

“当然，我怕他们过度伤心！儿子不在身边，儿媳妇在也能让老人心情好点儿。”她说，“唉，看来，父母对我还是很有看法的，我还以为他们跟你说了这件事呢！”

我忍不住笑起来：“哈哈，还杀到我家去了，你这都是什么战术，兵法也没这一条啊！”

她掐我一下：“你管什么战术，姐喜欢这个战术！”

“杀敌八百，自损一千！鸡飞蛋打。”

“所以，鸡飞到哪里，姐才追到哪里，拍鸡飞了，蛋也打了！”

“可是，鸡已经被追进了监狱，成了罪犯。”

“愿意成什么成什么，追不到手，我宁可变成老姑娘！”

我突然有种压抑感，这丫头变得可怕，我说：“你可别钻牛角尖，可着一棵歪脖子树吊，不是还有部长追你吗！”

“死榆木疙瘩脑袋，姐在吓唬你呢！姐长这么大，还只追你一个人呢！”

“但我这辈子，也这样了，没什么出息了，你追的只是个废物。”

“我说过，回家跟你种苹果。”她说，“姐花你几个钱，但你可别以为姐是拜金女！有口吃的，有件穿的行！”

“你今天怎么了，七十年谷子八十年糠都折腾出来了。”我摸摸她额头，“也没发烧啊。”

“哈哈，大笨蛋！”她笑起来。

“休息吧，”我说，“明天还要爬山。”

“忙什么，我真正想说的话还没说呢。”

“啊？”我说，“你说了这么半天都是废话啊！”

“什么废话，这叫前期铺垫！”

“快说吧，我困了。”我打个哈欠，也真困了。

“我说了，你能不能反对呀。”

“故弄玄虚，谁知道你要说什么！”

“算啦，不管你反不反对，我说出来吧！”她一改往常干净利落的作风，犹豫一会儿，好像运运力气，下下决心，这才说道，“如果我这次死了，我想把骨灰埋在你家苹果园里！行不行？”

“不要担心，你不会死的！”

“我只问行不行？”

“如果单纯当做一个问题来回答，当然行了！”

“哈哈，答应好。我可以帮你家看守苹果园，恨我的时候，你还可以对着我大骂几句，平衡你心头的仇恨！”

“什么乱七八糟的！”我说，“这是你的什么遗嘱？”

“算是吧。”她说，“唉，行了，熄灯哨响了！”

在部队时，起床、睡觉都要按点吹哨，她这意思是要睡觉了。

这样，她枕着我的胳膊，紧紧抱住我，睡在我的怀里。

她是睡着了，可我却睡不着了！

我把她搂在怀里，心里五味杂陈，一幕幕回顾着我们两个十三年来的恩恩怨怨，恨倒有些勉强了，心里不禁好笑，想不到世界竟然有这样的傻女孩，用残酷伤害去爱一个人，想迫使对方屈服！但十三年没奏效，但却弄得双方心灵疲惫伤痕累累！如今有些醒悟，可她不知道，那种深深伤害，已在心里做了疤，形成了条件反射，是只用一个“爱”字能平复得了吗！

唉！说我是死榆木疙瘩脑袋，是大笨蛋，她才是死榆木疙瘩脑袋大笨蛋！

其实，十三年了，从看到她第一眼开始，我在心里爱她了。那是我少年时代懵懂的初恋！但这种默默的暗恋，很快变成了耻辱和仇恨！发展下来，是爱恨交织，到最后，爱越来越少，几近消失，所以，我选择逃避！假如没有张智军整的求爱信、如果没有她这种怪的爱法，我们两个，起码我不会走不这条出生入死的道路，很可能在一结婚生子，恩恩爱爱过着小家小口的幸福生活，可是……唉，难道这是所谓的命运？

可是，她刚才为什么要跟我说了这些话，留下把骨灰埋到我家苹果院里的遗嘱，难道这是她对我的忏悔！俗话说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，鸟之将亡其鸣也哀！是不是她有了什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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