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沫一下子懵了。

他离得很近，浓而细密的眉毛，透着倔强，再不是以往的冷静疏淡，却多了一分简略的柔柔，沾染着微醺金色的阳光，在风中缓缓伸展着。

眼底漆黑不见深处。

像两个玄色的旋涡，随时都会将她吞没。

“可是，奶奶她从来没提过这事……”简沫脸一红，有些支支吾吾的。那时候年纪还，一晃经年，太多记忆早已含混得支离破碎，找不到踪影了。

即使真的有被“指婚”这一幕，那也是很远远以前的事，完整作不得实。

“我笑的。”

林曜微弯着唇角，重新别转脸远看着那片邃蓝得让人心颤的天空，单手托在微曲的腿上，淡淡地，“你长得又丑又笨，我怎么会将大人们的戏言放在心上？”

这话？！简沫不由得一窘，随即掩嘴笑了起来：“假如哪天有女人愿意嫁你了，才是你的福气！”

“那你呢？”林曜不怒反笑，微侧着头看她，眸里闪过一抹异样的神彩，“刚才车里的男人是谁？”

这回轮到简沫无言以答了。

是啊，他是谁？她确实不知道。除了轮廓之外，名字是含混的，身份是含混的，连就气味，也开端变得含混了。

这样含混的一个人，她却曾经寄予了盼看。现在回想起来，却感到可笑。

事实上，她也笑了起来，笑得前俯后仰，一行水迹从眼角淌下来，她犹自不觉，只是一味地笑着，笑得那样肆意。

林曜愕然，不由自主地伸出手，想要接住她的泪，可是他的手顿在了半空，却停住了。那滴泪随着眼睑垂下滑落，擦过他的指尖悄无声息地从指缝处**在地面，瞬间，又消散于无形。

仿佛从来不曾涌现过。

他却只感到一阵滚烫划过眸底，那一滴晶莹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睛。

“沫……”他低叫了一声。

“没事。”简沫恍若未觉，茫然抬开端，遂尔轻笑，“时间会冲淡一切。就像这白云，来了又往了，始终没有定形。那些为谁停留的话，都太虚无。所以我明确了一件事：最可贵的东西并不属于我。”

没有付出，就不会有伤害。

渴求一些远远而不可及的东西，实在是一种奢看。只有她这样笨，才会服自己再往尝试着学会信任。

林曜沉默了下来。

她总是这样，伤心的时候会用刚强的面具来武装自己，在这点上，似乎二十年来都没有转变过。

她又是陌生的，在笑的背后，是那抹淡淡的，挥之不往的哀伤。

于是，两个沉默的人相互偎依着。四周一片谧静。

他们仰开端，看着飞机划破长空缓缓地划下一道经久不散的痕迹。

思绪渐渐沉淀……

楼梯口却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。烦躁而有力的步伐。

简沫马上警惕起来，与林曜对看了一眼，拿起放在身边的铁器。攥得牢牢的。

“等下你站在我后面，别离远了。”林曜也站了起来，向前踏出一步，把那道纤细的身子护在了身后。

“哐啷”声响，天台的门被大力推开，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往。

简沫却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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