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朵黑瓣从忘姑的身前掉落，面对着小妞的威胁，她似乎没有感觉到丝毫危险的临近，安然地抓着小妞带来糕点，送了一块到小妞的嘴边。“姐姐，好吃好吃！”

“风流苏，到了这个时候，你还要拿这样的话来骗我！”小妞撇过头，在忘姑的脖颈之上又紧了几分。

开始讨厌这样明晃晃的天，所有的表情在那些曝晒的阳光显得那么的赤裸。

“她是你的母亲，衣碧心。”终是叹了一口气，有些事情，我本不想说，但是却又不得不提起。

云想衣裳花想容。

花想衣，这个名字真正的解释应该与这句词无关的吧。花想衣。花百万，衣碧心。小妞，我想，我猜得对吧。

开始的时候，我也曾以为，眼前的忘姑就是我的母亲苏云锦，但是，一直以来，我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，虽然没有见过我的母亲的相貌，但是，家里的暗室之中挂满了母亲的画像。而忘姑与画像之中的人没有半分想象。我总是以为，那是因为年华的逝去而发生的一些变化，直到我注意到忘姑的耳朵，大而薄，根本没有厚实的耳垂，那时，我才知道，忘姑绝对不会是苏云锦。

小妞的手指慢慢的松开，忘姑吃得满嘴都是糕点的松渣。

“你两岁那年，因为调皮偷偷地跑到了茶房玩，却不小心把正在灶上烧制的蜜茶给打翻了。衣碧心看到的时候，用着自己的手臂替你挡去了那些已经煮开多时的水。所以，你的脸才会保持现在的样子。而她的手臂，却永远地留下了那些斑驳的痕迹。”

小妞摇着头，使劲地摇着头，“不，我没有一点印象，我什么都想不起来！”

也许是因为时间隔得太久，她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。也许，是因为某些原因，花百万早就抹去了小妞的记忆。然而，后者的可能性却远远地大于了前者。

“爹说，娘早就病死了，很早很早的时候！”

很老套的借口，但是听起来的时候又是这么的顺理成章。“是不是刚好在你大病一场之后呢？是不是你对着那之前的东西都没有记忆呢？”我越来越肯定，有那么一段的记忆，已经从小妞的脑海之中褪去。那一年的一场大病，衣碧心的名字永远地都消失在了小妞的记忆之中。

我丢下了一本书，那本书，是上一次我在晋锦苑找到的。

《慕月山庄第二千八百七十八年即百万五年记实》

这本书里面，记载了所有小妞想要的答案。









我曾想，到底，来水明山庄的目的，是想要知道苏云锦的下落多一点呢，还是想要阻止小妞的婚事多一点呢。只是这个问题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，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。小妞不用再嫁给倾慕弘了，水明界也不会遭受悔婚的麻烦，苏云锦也没有在水明山庄。一件一件的事情，尘埃落定了，却是更加没有我留下的理由。

我，是时候该走了吧。

去找苏云锦，去找父亲。

床上放置着一堆干净的衣服，其中包括了那件染满了秋野血迹的衣服。原来，所有的鲜红褪去的时候，竟然没有了丝毫的痕迹。

衣服里，满满都是阳光的味道，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秋野的味道。

轻轻地把床上所有叠好的东西堆放整齐，只是从中抽取了那件曾经染过血的衣衫。那一天，叶儿问我，是不是要把这个衣服扔了，但是，我很坚持地想要把它留下了。对于我来说，它早就不是普通的一件衣服了。

“叶儿，明天，你不用来伺候我了。”我背对着叶儿轻盈地脚步，抚着那件白皙如昔的衣服。

“你要走？”轻灵的女声似乎变得有些焦躁不安。

是，我要走，再也不会回来。

一阵长长的沉默，叶儿竟没有再说话。眼角的余光，只是看到那个小丫头，挺立在原地，不动，也不说。

心中微微一笑，这个小丫头，才这么几天的功夫，莫非就已经舍不得爷了？

我转过身子，脸上的表情僵住。

“银翠，怎么会是你？”

这几天，所有的人和事都给予了我太大的惊喜，真的没有想过，有生之年，银翠还有机会站在我的面前，跟我说着一些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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