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明了复暗,寂掩在浓密苍郁的夜色中,满是秋末气息,高远清凉。
今夜的浮宇宫无人安眠,彻宫的灯火盈晃着忽明忽暗,一根烧完便立马有人坐上新烛,烛蜡相黏,似是从没过间隙般切合完整,长燃不绝。
端坐在床边,几个时辰都未挪动分毫。岚宇眼神脉脉的注视着床上熟睡的女子,她消瘦的面庞边满是深壑的抓伤,红唇也咬破了,几个大小不一的血口密布排列,浮肿触目。心中一痛,下一刻便抬手抚上她的面颊小心的摩挲着,他拢着的眉头一直未松开,脑中总回想起白天找到她时,她眼中的那种惊恐绝望。虽仅见过一次,却会铭记一生,永远难忘。
“我怎么能让你有那样的眼神……”潜在心底的自责潮水般涌上,他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她的眼睫,可她却不会像原来一般可爱的眯着眼闪躲,只是那么毫无生气的躺着,似被冰凝了一般,仿佛永远不会醒来。“是我自不量力……”
声音像是突破了万重阻碍才艰难露出,他垂着眼帘,心疼的拿起她残破不堪的手指轻轻呵气。“早知道自己命陨,却非要招惹你。早知道你心中有他人,却一遍遍的强闯进去,逼迫你给我留个位置。可……”
苍白的唇角微扬,他攥着她的手不愿放开,竟自私的想让她就这么一直睡着,这样他便能一直留在她身边,护着她,守着她。“可我不愿放手。脑中想了千百回跟祖母提解除婚约的说辞,可到了最后关头,还是道不出,只能用婚约拖着你,哪怕多一天也好,想用七皇妃的身份圈着你,让你留在我身边。”
“我是不是很不堪?”深蓝色的眼眸深沉如天际苍穹,他低低的轻喃,从未像今天这般说过这么多些话,心里也从未有过这么明显的恐惧,害怕死亡,害怕别离,害怕他走在她前面,将她独自遗落在这纷争不断的寂寞宫廷中。“所以别生病,骂我也好,漠视我也罢,只要你好好的,我便无忧无碍了。”
温软的声音回荡在殿中,聊转了数圈仍有暖意萦绕。他不敢闭眼的执着等着,衣带不解,困倦不休,只想等她醒来,这般提在嗓间的心才能放下。
彻夜进宫,身上仍穿着清晨操练时必用的厚重盔甲,子铮满身寒霜的进了浮宇宫正殿,仔细将姐姐原告诉他的所有都转给陆影苍瑾知道,还未在昏迷不醒的子漪身边守多久,池洲那边便又传来消息,必须要匆匆赶回。
不放心的嘱咐了小桃多遍才复策马回返,他知现下左相权倾,正是兵权交接的大好时候。这等时机,别说是岚致,即便是他也不能有丝毫松懈。
“姐姐……”策马卷在飞扬的尘土中忧心低语,他喝的疾呼了烈马奔驰,才数日功夫,身上已没了原先莽撞青涩的影子,沉稳非常。
你已经做得够多了,剩下的,便交给我吧!暗自在心里说道,他趁着月色步行匆匆,一阵喧嚣过后,便再寻不着身影。
翌日。
干燥了许久,挨到今日终于卷起了青云,有了些落雨的迹象。
小桃整晚没睡的守在正殿外等消息,眼下的阴影重的似打了眉黛汁子,老远便能瞧见阴晕。小梓用铁钳端着新温的炭盆从偏殿出来,见她倚着身后的红柱不断点头,唇边一叹,已是碎步来到跟前,小声规劝:“哎?别在这儿睡。爷的心情不好,若是此时看见当差马虎,定免不了要光火的。我送了盆子替你看会儿,你且去偏殿休息会儿子吧!”
“……那怎么成?”胡乱的揉了揉眼,眼皮子一下便皱起了好几层,直欲接到了眉尾处。小桃担心的隔着门缝朝殿里瞅,小姐昨天被七爷抱回时的样子简直骇死个人,今个儿若不亲眼看到她平安醒来,她怎么有心思干别的。“小姐怎么还不醒?陆大人瞧过了也没说什么吗?”
“还能说什么呢?身上的都是些皮外伤,想也是无碍的。可那天那场景有多吓人你是没见,别说是格格这样的女儿家,怕是个经历过生死的男子都未必能经得住。”
“那池恬真是个天杀的!自己想作死也就罢了,做什么还牵连上我家小姐!”说着眼眶便红了,小桃吸着鼻子狠狠的咒骂,真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,挫骨扬灰!
“我的姑奶奶,你可是胆儿肥!这时候做什么还提她!昨天皇后都被用了刑,爷只说留着她的命不让死,却没让人去查伤,想必现在也在翠微宫里熬着等死呢!现在你再提那人,不是激得爷找五贝勒生事呢么!”
“生事也是应当的!那么
大个贝勒府连个人都看不住!枉我家小姐原来那般贴心实意的对他,如今竟落到这么个下场。”
“哎……也是五贝勒心狠。说了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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