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上，顾卿烟都没怎么说话，并且执意坐在了后面，莫若雪浑然不觉，犹自昏昏沉沉地睡着。

“只有乙醚吗？”顾卿烟终于问。

白子城心底空落落的，终于沉下心来：“嗯，还加了一点。”

“是什么？”顾卿烟的语气干涩得很。

“是一些幻剂，不会上瘾的，也不会有毒。”白子城干巴巴地保证。

顾卿烟看了白子城好一会儿，这才问：“你觉得这样做……真的是对的吗？”

白子城蹙起眉头。

顾卿烟便说了下去：“你觉得这样伤害一些无辜的人，真的是对的吗？也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那么悲惨的事，或者说我没有这些生活经验，没有那么多的阅历，但是我知道，人不应该无缘无故地做这些事。莫若雪是个很好的孩子，至少后来真的很勤勤恳恳……”

“卿烟。”白子城忽然道。

顾卿烟蹙眉停住。

“我没有否认莫若雪的努力，也没有对她的成果做什么，甚至将莫家交给她，也是为了她好。”白子城淡淡道：“我相信她可以将莫家带的更好。”

不，不是这样。

顾卿烟绝望地闭上眼。

她知道不是这样。

白子城已经变了，彻彻底底变了。

他可以轻松地说出这些话，可以轻松地说出这些假话，只为了让自己暂时地安心。

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告诉自己，对于莫若雪而言这是好的。

可是白子城哪里肯让莫若雪真正经营这一切？

白子城想要的，不过是个傀儡而已。

见顾卿烟不说话了，白子城也在心底轻叹了口气，看了顾卿烟久，这才温温问道：“生气了？”

“没有。”只是有点失望。

也不是有点，那种排山倒海的失望，几乎要将自己整个人都淹没了。

白子城没办法拥抱住顾卿烟，只好静静地看着。

顾卿烟闭上眼，抗拒地不愿意和白子城四目相对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久到白家都已经近在眼前，白子城方才淡淡道：“停车。”

“白少，还没到。”年晴提醒道。

白子城淡淡道：“我需要和你谈谈。”

他说话的对象自然是顾卿烟。

顾卿烟无计可施，只好睁开眼：“怎么？”

“我知道你觉得我现在的手段很残忍，无论是对你的母亲，还是对莫若雪，但是这是最直接有效也是伤害最小的方法，如果莫若雪看到那一切，你认为莫若雪会怎么想？她的被我打穿了手腕，她的父亲受惊过度，现在却还在为她的着想。这对于莫若雪而言，真的就是最好的吗？”白子城冷冷问。

顾卿烟看向白子城的眼睛。

她忽然发现，白子城这个人……

真的很会说歪理。

因为这一刻，他说的每一句话，都让人莫名地觉得无法反驳。

是啊，对于莫若雪而言，现实就是最好的吗？

对于她而言，接受莫氏真的不好吗？

即使是成为假的傀儡一样的存在，不过也就是十年。

十年后，莫氏还是她的王朝，没有人会记得曾经的一切。

没有人会记得曾经那场偌大的风b，人们只会记得一个满是污点的退役董事长莫清颜，还有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莫老爷子。

而现在的掌权人，会是莫若雪。

对于她而言，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假，这真的不好吗？

见顾卿烟不说话了，白子城干净利落地笑道：“如果你还是不愿意，我可以现在让莫若雪下车。”

“啊？”顾卿烟一怔。

“你不是不愿意让莫若雪继续留在这里吗？那么我可以让莫若雪下车，或者将她送回那个血粼粼的莫家。”白子城淡漠地说道：“毕竟莫若雪和我没什么关系，我可以换种方法解决莫家的事，只是稍微多走点弯而已。”

顾卿烟忽然觉得很冷。

那种冷深入骨髓，让她感觉眼前的人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。

“没关系，你……自便就是。”现在的顾卿烟，一点都不想要继续听下去了，她只想要用一个偌大毛毯，将自己牢牢裹在里面。

这就足够了。

白子城冷漠地笑了一声：“那就好。”

年晴有点担忧地看了顾卿烟一眼，这才看向白子城：“白少，那……”

“回去。”

“可以吗？”年晴又看向顾卿烟。

白子城没做声，顾卿烟捏紧了手中的东西，又缓缓松开：“当然，回去吧。”

回白家吧，不管接下来莫若雪要面对的是什么，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不是吗？

很多时候，人生就是无法回头的漫漫长。

这一点，顾卿烟很早很早就知道了。

所以在这一刻，顾卿烟没有拦住白子城，以后也拦不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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