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他好好哭了一场,他便以为她浑把前事都放下了。可今日瞧来才知,这小哭包心里怕是压根没有他。
若半分有他,怎会不醋不妒地主动提起与他纳妃?如若她嫁的是小麒麟,他不信她也能这般心平气和地与他纳妾!
念阮雪颜冰冷,坦然迎着他暗蕴幽火的视线,“陛下,这本是妾的职责,二来妾不敢忤逆太后。三来……”
“可若是朕不愿呢?”嬴昭微微扬高声音,打断了她,嘴里却有些发涩。
她便有些无奈,柔顺地低了头去:“陛下是天子,陛下不愿的事,妾亦不能强求。”
嬴昭哑然,忽地一把将人拽进了怀里,气急败坏地去觅她的唇:“念念,你千方百计地想把朕往外推,朕偏就不如你的愿!”
他劲节修长的手抚上她尚且平坦的小腹,唇轻轻贴在她耳畔,含住那白玉似的耳垂,低沉轻喃:“此生,朕同你誓无异腹之子。”
酥酥麻麻的细微电流自耳畔蔓延至唇边再至头顶,呼吸皆被掠夺。念阮身子酥软如棉,神思却为他方才那句话渐渐恍惚。
誓无异腹之子么?
从前,他也对她这么说过。
她入宫三年腹中都未有半点消息,经太医丞诊断,才知是体寒宫虚之故,极难有孕。
她那时已经因为父母的死对他生了怨怼,本也不愿为他生育。可天子是不能无后的,她本以为他终于肯放过她去寻别的女人,未想他得知诊断结果后只是温声对她说,女子生产本是过鬼门关,凶险至极,不能生也没什么,天下子民都是他和她的孩子。
尔后沉默着在她榻边坐了一晚,于次日过继了宗室王之子立为储君,养在膝下。
她没有拒绝他的亲近,也未应答,眼眶却悄然红了。
如今想来,尽管她不愿回首,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时的他待她的确是有几分真心。
今生,如无意外,她一样不会有孩子。
*
是夜帝后在显阳殿中设宴,款待皇后娘家进宫相伴的两位堂姊。殿外淡月胧明,秋兰香馥,殿内笙箫丝竹,庭燎煌煌如昼。
雕龙绘凤的宝案上呈着各色肴馔珍羞、玉液琼浆,倒玉倾金,烹龙炮凤。饶是令嫦姊妹出身于王侯之家,见惯了海味山珍,此刻也不禁暗暗咂舌。
“二位姐姐不必客气,今夜只有家人,没有君臣,只当是寻常家宴,莫要拘谨。”
萧氏二女起身拜谢。念阮身着华丽的宫服,髻上朝阳五凤翠翘金钗。同皇帝坐在主位上,温言说道。
萧令嫦看在眼中,只觉自己这一身精心修饰都失了色,眼里艳羡嫉妒得发红。
席间供奉的是新酿的桂花酒,芳甜清香,后劲却十足。嬴昭饮了几觞便有些不胜酒力之态,绵绵倒在念阮肩上,薄唇轻贴着她耳垂喃喃:“……念念,朕有些醉了,扶朕回去……”
他发冠垂落,青丝倾泻,白皙俊颜透出些许醉酒的红,看上去似真的醉了。念阮一张雪颜红至粉颈,目中却闪过了一丝狐疑。
她记得他酒量不错,只是常年克制并不多饮。犹豫着扶起他,腰间却被软绵绵地捏了一把。念阮衣衫轻薄,遭他这一捏,身子直软成了春水,险些瘫了下去。
这哪里醉了!
他分明是故意的!
她晕红了双颐,恼怒地侧眸瞪他。可惜生得娇柔,一双眼也多情柔媚,那点绵绵的恨意倒像是和他调.情。
令嫦令姒看不见的烛光阴翳里,嬴昭弯唇一笑,点点她的鼻尖儿,薄唇轻触她红玉似的一段脖颈:“看来今夜,朕倒是没力气好好谢谢皇后了。”
“……”
耳鬓厮磨,脸上很是酥痒。念阮假意听不懂这些个污言秽语,不自在地轻推开他,撇过脸勉强蕴出一抹笑对令嫦姊妹道:“二位姐姐请慢用,我先扶陛下回去。”
令姒赶紧起身:“恭送陛下、皇后。”
令嫦却歪坐榻上,迎着煌烈的明烛光,一动不动地望着年轻的天子。他头枕在念阮单薄的肩上,一双俊俏的桃花眼有如烟霏云敛、月照寒江,只看着她,露出明光耀目的笑。
令嫦心头顿如脱兔狂跳,像是抑制不住地要蹦出喉口。
陛下是什么意思?
他是在……邀请她么?
*
念阮同宫人扶了皇帝回寝殿,叫素晚去了小厨房吩咐传醒酒汤,便要返回前殿。
碧霞云纹的纱帛却被扯住,她诧异回头,却见方才还醉醺醺的天子此刻目中清明,一点也不像醉了的样子。
“念念,你嫁过来多日,还从未为朕洗手作羹汤呢。”
他目光清凌凌地看她,暗示之意明显。
念阮眼中清波微闪,虽不明他为何要支走自己,倒也应下:“妾这就去为陛下煮醒酒汤。”
轻如丝绵的帛袖像片云自他手中滑走,念阮带着几名宫人退下。殿中珠帘无风而动,龙文鼎内香焚兰麝。他双目一睁,吩咐自式乾殿里带来的宫人:“去叫萧二娘子进来服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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